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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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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真要進去陪她再不出來?”

宋如起身,背手站立,只定定地看著夜霄。

亦淺見宋如起身,忍不住上前了兩步,詫異問:“她沒被點穴?”

白九跟著走了兩步,肯定了亦淺的疑惑。

二人沒有再說話,繼續看向宋如夜霄二人。

這邊。

夜霄聞言轉身看向宋如,突然笑了笑,然後點了點頭。

宋如見他笑,也隨之露出了笑臉,然後開口:“望你今後活得自在!”

“盼卿亦如是。”

夜霄說完便轉身進了須臾門。

宋如笑著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內,須臾門關。

隨著門的閉合,宋如脫力般癱坐在地上。

哐當一聲響,蒼生瓶落到地上,滾了幾圈後停了下來。

亦淺神色覆雜地看著宋如,想到她方才在叫住夜霄後背後的動作。

她竟在背後將蒼生瓶打開,那不知何時取的半身生機緩緩從瓶口流出,徑自流至唐素的胸口,護住了其的心脈。

亦淺仔細瞧宋如,發現她似是突然老了許多,鬢間竟也有了白發。

她只癱坐在那裏,久久沒有動作。

亦淺不知說什麽,再要加快進程時,宋如終於有了動作。

宋如仿若回神般摸起身邊的指環,然後欲套進手指上。然因為手太抖,帶了好幾次才帶上。

隨後踉蹌起身,扶住山壁穩住身形,又彎腰整了整淩亂的裙擺,好似要維持住體面般直著身子離開了。

只不過再筆直的背影也掩不住那無盡的頹廢和心如死灰。

亦淺在原地微微嘆息,看了白九一眼,兩人無聲跟了出去。

正大峰。

宋如坐在梳妝鏡前,看著鏡內的臉,不由掀翻了整個妝臺。

亦淺見此不禁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個的臉蛋,然後感同身受般憂愁地看向宋如。

宋如看著淩亂的妝臺,突然大笑起來,良久方收了聲,站起身,取了帷帽帶上,然後向屋外走去。

亦淺白九納悶跟上。

沒想宋如先是解了衛玉的美人蠱,又在衛玉生無可戀時命人散布百歲樓的信息。

在衛玉找到百歲樓欲還唐素之魂後,站在雨幕中看著衛玉踉蹌離開的背影,宋如笑了。

白九亦淺面面相覷,良久還是亦淺打破了沈寂:“好心計,好手段,宋如若是進宮至少會是個娘娘!”

白九點頭,沒想自個和亦淺兩人竟也是人家棋盤上的棋子,實在好沒面子。

宋如做完所有事,便回到了正大峰,仿佛無事發生般繼續著平日的生活,睡覺,吃飯,只是再不見人。

此時她再不用滿世界地尋找續命之法,也不用時時擔心夜霄的安危。

亦淺更是費解:“她這是要成全夜霄唐素?”

抓了抓臉,不解又道:“那她為何還要在須臾門前大罵?”

“恐怕是罵給咱倆看的。”

白九回答,看見亦淺疑惑地大眼,白九摸了摸她的頭。

亦淺懶得再看宋如日常,又揮動招魂鈴加速。

一日,宋如身著華裳,正對著銅鏡描眉,彎彎的柳葉眉,雖染歲月但好看又嫵媚風流,她一筆一劃地描著。

一筆一筆又一筆。

亦淺在旁看著她有些神經質的描眉動作,深憂那上好的螺子黛禁不起她這般蹉跎。

果不其然,那螺子黛很快斷裂在宋如手中,宋如垂眼凝視著手中的螺子黛,良久。

就在亦淺覺得要再快進的時候,宋如突然起身,那螺子黛也隨之掉落在地上,發出輕微的“哢噠”的聲響,宋如沒有在意,只瘋了一般跑出門去。

亦淺不自覺又嘆了口氣。

“別嘆氣,福氣會跑。”白九突然出聲提醒。

亦淺擡頭,有氣無力地回應:“知道了!”

白九似是不滿意亦淺的回答,但也沒說什麽。兩人向宋如離去的方向跟去。

須臾門。

“夜霄,你個孬種,你說話不算數,你出來!”

門外,宋如大力拍著門,聲音震耳欲聾,然而除了宋如的怒罵聲和拍門聲,門內無一絲動靜。

宋如從此就在門外住了下來,她每日只要有了精神就到須臾門前,或祈求或怒罵,然夜霄終沒有給過一絲回應。

“夜霄,你出來,你個騙子,王八蛋,你給我出來!”

這是最初亦淺白九看到的那一幕,兩人對視一眼,亦淺念動法訣輕搖招魂鈴,兩人從回憶中走出。

在亦淺白九現身的剎那,宋如亦睜開了眼。

白九察覺,護著亦淺回身看向宋如。

宋如笑了笑,扶墻起身,然後整了整衣擺,又用手撫平了頭發,從懷中拿出手絹凈面,一切齊整後方向亦淺白九施了一禮:

“仙長駕到,有失遠迎。”

白九坦然受了她一禮,問到:“你等著見我們是要做什麽?”

亦淺不想白九如此直接,但沒有打斷,只靜靜地看著宋如。

宋如微笑:“我以為世間道士皆如幼時那等的無能害命之輩,未想世間竟有高人,是我狹隘了。”

宋如又施了一禮,只不過這次白九帶著亦淺側身避過,宋如也不在意,反問:“不知衛玉允了什麽,仙長方答應還唐素之魂?”

“衛玉的全部生機。”

白九沈聲回答。

“一命換一命,果然如我所料。”宋如沈吟,然後接著說:“想必仙長已然取了衛玉一半生機,這剩下的一半取我的如何?”

亦淺未料到如此,不禁出聲:“你已然取了一半生機,若再取一半……”

未盡之言卻再明白不過,但宋如笑了笑:“仙長果然神通,不過我無怨言。”

亦淺想了想,故意刁難:“你讓我們取便取,如此好沒面子。”

宋如微笑:“如此,再加上這蒼生瓶如何?”

“你能做主這蒼生瓶?”亦淺問。

宋如了然,回答:“我與聖手有救命之恩,聖手予了我蒼生瓶算是兩清。”

“我看那聖手可不想兩清,他似是對你有意思哩!”亦淺小聲嘟囔。

“仙長說什麽?”宋如沒聽清疑問。

白九捏了下亦淺的手,回到:“沒什麽。”

頓了頓又道:“既如此,待我們還唐素魂後既取你生機。”

宋如點頭:“那麻煩仙長了,只是此事還望仙長莫要與人提及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亦淺覆雜地看了宋如一眼,然後點頭。

宋如見亦淺應承,方放下心來,晃了晃,然後又扶著山壁坐下,恍然出聲:

“如此甚好,甚好,只不過我,我有些累,望仙長見諒,我在此處等仙長歸來。”

然後昏昏睡去。

亦淺看著眼前昏睡的宋如,忍不住蹲下,替她整了整淩亂的頭發。想了想,又從百寶囊中取出一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後,方直起身來。

白九在旁看她動作,挑了挑眉,難得的沒有出聲調侃。

兩人再次來到須臾門前,亦淺看著這氣勢非凡的須臾門,心中唏噓。白九也好似心中有慨,兩人都沒有說話。

良久,亦淺好像想到什麽,疑問道:“哥哥,我們該如何打開這門?”

瞟了瞟白九的心臟處又看了看自己,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。白九知道她說的是那心頭血的事,心知她看不慣如此,也不在意,只回答說:

“須臾門已被血液浸潤,加上唐素人魂一分為三,最後一縷又在須臾門內。魂魄之間互相感應,我們只要把唐素其餘魂魄放出,須臾門自會打開。”

亦淺聞言挑了挑眉,白九向她點了點頭。於是,亦淺便從百寶囊中取出了那袖珍小棺材,之後向空中拋去,隨即又搖了搖鈴鐺。白九在鈴響後,緊接著念咒掐訣,一道黃光從他的指訣飛出,直入那懸在空中的棺材之中。

亦淺在旁津津有味地看著白九動作,心想他這般模樣還是頗為俊俏。就在亦淺想入非非的時候,一道透明淺淡的身影出現在棺材上方。

正是唐素。

緊接著,須臾門緩緩打開。

須臾門緩緩打開,然等了許久都沒人走出。亦淺白九對視一眼,白九點了點頭,然後上前一步在亦淺前面推開了須臾門。

亦淺看著前方的白九,快步跟上,並肩而行。

須臾門在兩人進來後就立刻關上了。

亦淺念到外面昏睡的宋如,撫了撫額,但想須臾門乃魔教無上機密,宋如在外應該還算安全。嘆了口氣,又想到這錯綜覆雜的多角戀關系,嘆的氣更深了。

天知道夜霄到底喜歡哪一個。

白九察覺到她突然嘆氣,疑問地看向她。亦淺察覺到白九的詢問目光,便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。白九見她沒事,便也作罷。

須臾門後別有洞天。

亦淺沒想到須臾門後竟然宮殿樓閣,水榭亭臺應有盡有。更巧妙的是,須臾門內置於山壁之中終日不見日光,本應漆黑一片,就算有光也該似門外那般的昏黃不亮,但沒想步入其間與白日沒什麽不同,只不過外面是溫暖的日光,這裏是冷光罷了。

想到冷光,亦淺眸子微動,然後迫不及待地擡頭向上望去,隨即就是一震,站住不動了。只見山洞頂端嵌著一顆無比巨大的夜光珠,仿若明日般提供著光亮,周邊分散著無數枚明珠,甚是好看。

亦淺像是被光灼了眼,擡手遮住眼睛,然後從指縫間繼續癡迷地看著洞頂。

白九向前走了幾步,發現亦淺沒有跟上,回頭看發現她正癡迷地看著洞頂,腳尖微微踮起,那恨不得馬上要飛起來的模樣,實是令人好笑,白九不禁“噗嗤”一聲笑了。

白九的笑聲驚動了亦淺,也拉回了她的思緒。她有些窘迫地又狀似無意地整了整衣裙,然後快步走到白九身邊。

“不看了呀?”

白九好笑開口問她,亦淺沒好氣的回道:

“不看了,又不是我的,看得到摸不著。”

說話形態頗為理直氣壯,白九不想提醒她裏面估計還有個活人夜霄,別這麽光明正大理所當然地覬覦,只笑瞇瞇地伸手彈了下亦淺鬢間的步搖墜,笑呵呵地向前走去。

亦淺翻了個白眼,也跟了上去。

“沒想宋如竟至於此?”

亦淺突然出聲感嘆。

白九讚同:

“情之一事最是難解,也是情有可原。”

“哥哥是不準備取宋如那半生機了?”

白九點頭:“只不過可惜那蒼生瓶。”

“難得還有哥哥可惜的東西!”

亦淺調侃,然後背著手歡快地走到了白九前面。白九也不在意,也背著手跟在亦淺身後。

兩人經過浮橋,亦淺往周邊打量了一眼,再次感嘆魔教的財大氣粗,原來周邊花草竟由寶石等物點綴而成,一閃一閃頗有趣味。兩人沒有多做停留,徑自向最大的主殿走去。邊走亦淺突然想到什麽然後問道:

“不是說魔教歷任教主皆埋骨無此,咱們是不得避諱避諱?”

白九聞言一樂,心想她如今也知道避諱了,不過面上不顯,正色道:

“你要是能就此打消大舉搜刮財物的念頭,才算真的避諱呢!”

“我就想想,不一定真做,待我做了哥哥你再嘲諷我也不遲。”

亦淺反駁。

白九搖搖頭,指著宮殿樓臺後面那塊漆黑,說:

“瞅到這些宮殿樓臺後面的那塊地了嗎?那就是歷任教主的埋骨之地。”

亦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見那處黑漆漆一片,看不見一絲光景,頭頂夜明珠的光華也仿佛被什麽阻隔在外了一般,就像是獨成一片,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。

聽得那就是埋骨之地,亦淺打了哆嗦,又敬畏地朝那個方向拜了拜,然後伸手拉住白九衣角,快步緊跟著他向前走去。

不一會,兩人就來到了正殿前。只見正殿牌匾上筆走龍蛇寫著三個大字:

須臾殿。

亦淺看著這三個行雲流水矯若驚龍的大字,不由感嘆一聲真是好字,又嘆魔教真是省力氣,須臾門內的宮殿就叫須臾殿。

白九在旁也被這字驚嘆了一把,不過兩人沒有多瞧,就進了殿內。

殿內倒沒有外面花哨富貴,與正大峰上的正殿無甚區別,只不過殿中間陳列著一副棺材。

棺材沒有封口,亦淺走進伸頭看了看,裏面躺著的人正是唐素。雖然時間己過了一個多月,但瞅著唐素的樣貌仍舊栩栩如生,無一絲腐敗痕跡。白九也湊過來看了看,隨即縮回頭打量了四周,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麽,拉了拉亦淺的胳膊。

亦淺不耐煩地掙脫了一下,然後轉頭看他,看他正看什麽,就朝他目光的方向看去,不禁嚇了一跳。

只見在宮殿左邊的中間擺放著一個寶座,寶座上坐著一個人,他的頭頂上懸浮著一顆明珠。明珠緩緩轉動,光澤微灑在那人臉上,一時顯得那人頗為莊嚴肅穆。

那人正是夜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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